“我为汝下一转语,”性寂说道,“试问何谓念烦恼?”
乾隆原在东宫,就被雍正指号长春居士,佛学造诣已登堂入室,原想和这两位百龄禅师对一对机锋禅语消歇心神的。倒不料邂逅的易瑛也有此情趣,便不肯抢先,笑吟吟站了一旁观看。只见易瑛一稽首回道:“念烦恼——误将浊水溅莲叶。”
“作何除法?”
“夺取钢刀破藕丝。”
“何谓不念烦恼?”
“一任清风送柳絮。”
“作何除法?”
“再从系处解金铃。”
“何谓念不念烦恼?”
“春蚕作茧全身缚。”
“作何除法?”
“蜡烛成灰彻底销。”
“何谓找烦恼?”
“底事急流争鼓棹?”
“作何除法?”
“好凭顺水再推船!”
“何谓自性烦恼?”
“钻榆取火还烧树。”
“作何除法?”
“冻水成冰不起波。”
性寂面无表情,目光在眼睑下晶莹闪动,凝视着从容不迫对答如流的易瑛,微微一叹,说道:“逆水争流中,几人能返舟顺水?”易瑛道:“大师,难道我参悟得有误?”
“你说的不错。”性寂说道,“再问下去,信及你仍旧是口吐莲花,然而扫除绮业,一归佛教,不凭口头禅,莫愁湖就在寺外,扬子江环绕如带,居士能看得空了?”
“我能!”易瑛笑道:“我家扬州有字号的,世代笃佛比丘卞家,自幼修习了然空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