章太炎和梁启超也是书信不断,梁启超在日本创办《新民丛报》,章太炎表示支持,还把新撰诗文寄去发表[13],又录《艾如张》诗以赠,题为《泰风一首寄赠卓如》,可知眷念甚挚。
不但如此,章太炎对外界攻击康、梁的言辞,还力为辩解。当康有为把光绪皇帝在政变前夕发出的“密诏”公布后,流言甚多,有人认为康有为宣泄宫禁之事,不是“人臣之分”,侵犯了封建秩序。章太炎撰《答学究》以驳:“今祸患之端,始于宫邻,卒于金虎掖庭之上,而罪人在焉,讨之犹可,况数其罪乎?”“数其忮恶,斥其淫昏,人臣之分也,虽邻国闻之,亦以为人臣之分也,夫何经常之论之可执乎?”他认为康有为“内不容于谗构,奉身而出,语稍卓诡,而见诋于俗儒乡愿”,是“志节才行之士”,驳斥了诽谤康有为的“学究”[14]。
或者认为,章太炎和康有为,一个治古文经学,一个治今文经学,治学途径不同。他和康门诸子在《时务报》共事,曾经有过争论,自称“论及学派,辄如冰炭”[15],又怎会变法时同情康、梁?政变后仍“相昵之深”呢?这在当时就有一些人这样议论,章太炎回答得却很干脆。他举南宋的叶适、朱熹为例,说:“子不见夫水心、晦庵之事乎?彼其陈说经义,判若冰炭。及人以伪学朋党攻晦庵时,水心在朝,乃痛言小人诬罔,以斥其谬。何者?论学虽殊,而行谊政术自合也。余于工部,亦若是已矣。”“论学”,指古、今文经说不同;“行谊政术”,指维新改革、变法图强,与康、梁一致。他进一步说明,自己和康、梁“论学”之殊,在于“《左氏》《公羊》门户师法之间”,亦即囿于学术上今、古学的异同;至于“黜周王鲁,改制革命”亦即政治方面,却“未尝少异”,最后指出“学无所谓异同,徒有邪正枉直”[16]。他是主要从政治上着眼,在挽救民族危亡、力图变法自强上和康、梁基本一致,所谓“行谊政术自合”指此。直到章太炎从日本返国后,看到《翼教丛编》谩骂康、梁,淆乱视听,章太炎又予申说:“说经之是非,与其行事,固不必同。”指斥叶德辉、苏舆等“经术文奸之士,借攻击廖士以攻击政党者”,是“埳井之鼋”,“处心果何如耶?”[17]对康、梁仍表同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