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晨起来的时候,只觉得两条腿又僵又疼。当我走下坡来,朝那又长又狭的街道走去时,军队的鼓声和行进声,好像从四面八方包围住我,把我弄得头昏眼花。我觉得,要是我想要留点力气,以便能到达旅途的终点,那我那天就不能多走路,我决定把变卖我的外套,作为我当天的主要工作。因此我脱下外套,为的是使自己适应,没有外套也能对付。我把外套夹在腋下,开始巡视起各家旧衣店来。
要在这儿卖旧衣服,似乎很合适,因为这儿买卖旧衣服的铺子很多,而且,一般说来,铺子的老板们都站在门口守候着雇主。不过,他们多数都在他们的货物中间,挂上一两件军官制服,上面连肩章什么的都很齐全。我认为他们的买卖价格都很高,心里害怕,吓得不敢进去,来回走了许久,也不敢把我的货物向任何人兜售。
我的这种自惭心理,使得我把注意力转向那些卖旧船具的商品和道勒毕先生那样的铺子,而不想跟这些正规的商人打交道。最后我终于找到了一家看样子有希望的铺子。这家铺子坐落在一条脏胡同的拐角处,一头是一个长满大荨麻的场院,对面的栅栏上挂着一些旧的水手服,好像是这家铺子里多得满出来似的;还有吊床、生锈的枪、油布帽子,以及一些盘子,盘子里盛满许多生锈的旧钥匙,它们大小不一,式样各异,多到好像足以打开世界上的所有门似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