桃叶扒下包住面部的围巾,将嘴唇向父亲递过来。
父亲的双唇用力地作了迎合,并且近乎贪婪地吮吸着桃叶那柔软、温暖和清甜的舌尖。
当父亲和桃叶忘情地接吻,恨不能使自己的灵肉进入到对方的骨髓时,江滩上响起了惊天动地的怪叫。父亲吃惊地抬起头,只见江滩上拉纤绞滩的人群,反被纤缆拖着往前走。江滩上风再大也不会有尘土,但是,几百双脚板与其摩擦后,立即冒起一股冲天灰柱。
与此同时,轮船反常地震动一下。
片刻之后,船身便开始打横。
沉醉中的桃叶只是微微睁开眼,那湿透了的嘴唇仍在等待爱情的滋润。
父亲推了她一把说:“不好,船要出事了!”
被纤缆拉着的人群越走越快,最前面的已到了水边,随着先到水边的人一松手,几百人像惊恐的牛群一样,丢下纤缆撒腿就跑,峡江上顿时回荡起绝望的叫声!
“打张哒——打张哒!”
打张是拉纤的大忌。上水船太重拖不动,船头突然往江心处打张,纤夫拉它不住时,就会被纤缆拖入水中淹死。绞滩时拉纤没有这种危险,习惯了逃生的人仍照老方法逃生,将手中的纤缆凭空一扔,拉纤的人就没事了。轮船再也无力与江流抗争了,整个船身已经倾斜。父亲丢下桃叶往船舱里跑,费了很大的劲才挤进舱门,还多亏桃叶在后面用力推他。桃叶隔着门尖利地叫道:“龙克哥哥,快点出来!”船舱里的东西已滚成一堆,父亲找到那只小木箱后,轮船倾斜得使他无法回到右舷。桃叶从门外伸进来的手离他最近时只有几寸远,但他抓不住那只流着脓水的小手,脚下一滑,身子从正在竖起来的船板上一下子溜到左舷舱门。父亲没有机会再作选择,他只能利用最后的几秒钟,从左舷舱门滚出去,抱着小木箱,纵身跳入冰冷的江水中。